冬天到了,农事结束,草木凋零,天地万物开始隐退。汴西湖面终日笼着轻纱似的薄雾,艳阳高照的潋滟时光已成为过去,岸边的高楼隐隐绰绰,若不是湖面上的白桥,世人怕是分不清这天水了。湖边几棵古树孤独地矗立着,穹劲的枝干对抗着岁月的风霜,未落尽的黄叶于寒风中轻颤。冬风定无悲无喜,不然它怎么会任万木萧瑟,任所有与春天有关的相逢都在烟雾朦胧里,随水逝、随它散。
冬,藏也,在甲骨文中,“冬”像一段绳子的两头都打上了结,也就是终结的意思。《诗经》有云:昔我往矣,杨柳依依;今我来思,雨雪霏霏。鹅黄柳绿的季节,万物迸发勃勃生机,人们打点行装,准备迎纳一切相遇。三季过后,凌冽的北风掠过大地,水流凝滞,寒鸦啼鸣,回忆已然足够,该收藏了,该盘点了,这一年去了哪里、做了什么、遇见了谁,那遥远而美好的过往,可否温暖萧萧寒夜。如果心思百转无从追忆,那就品一杯茶吧,看冒着白烟的开水缓缓注入杯中,小巧的茶叶上下起伏,看清水渐成浑厚的褐色,我们亦可在袅袅茶香中咂摸茶味人生。
许多老人并不喜欢冬天,因为对于他们来说,冬天有许多风险,如能越过,又可保一岁平安。所以,在寒冷的冬日,父母们会像小孩子一样盼着远游的子女回到身边。一些不好的消息陆续传来,刺耳的救护车声回荡在那近乎被世人遗忘的角落。天道循环,四季轮回,世界永不会老去,而人终将垂暮,思来不禁怆然泪下。等天放晴的时候,老人们会出来晒晒太阳。冬日的阳光似母亲手掌般轻柔温暖,倦乏的灵魂便在这少顷的灿烂中得以抚慰。你还要探讨人生的意义吗,去问一问在城墙根下锻炼的银发族吧,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淡看了山水的智者,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你:“人活着本身就是意义,而健康快乐地活着,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。”
一场风雪过后,冬更显纯粹、安静,如一位历经世事的老人,因为懂得,所以包容了万物。踏雪而行,一串脚印便留在我们身后,苏轼曾说:“人生到处何所似,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。”人该有一往无前的精神,脚印终会消失,走过的路自不必再回头遥望。就这样走下去,走到心灵的归宿,回到温暖的家中,凭窗远眺,你可以诵读“千山鸟飞绝,万径人踪灭。孤舟蓑笠翁,独钓寒江雪”的诗句,体验诗人在冬日里那一份的心情。或感受“日暮苍山远,天寒白屋贫。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的冬日夜归画卷,更能深刻理解冬的博大和内涵,那是一种经历了春的萌生、夏的蓬勃、秋的成熟之后,人在对冬的体验和感受时,彰显出的生命哲思。
人们常说:“冬天到了,春天还会远吗。”四季不断更迭,肃杀之下藏着希望的种子,令人称奇的是,在一年中最寒冷的冬至,竟会“阴至极,阳始生,见天地心”。我们之所以能熬过人生中一个又一个寒冬,大概也是抱着春天必会到来的美好希冀吧。在飘雪的冬夜里,点一盏台灯,泡一杯热茶,翻几页闲书,再看窗外万家灯火通明,时间似乎也走得慢了,思绪便随着落雪一起纷飞……(禹王台区纪委监委 刘淑婷 图片来源于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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