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道（882～954），字可道，自号长乐老人，五代瀛州景城（今河北交河东北）人。他身逢乱世，先后臣服过五个朝代十一个皇帝，长期身居相位，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“十朝元老”。

冯道生活在中国战乱频繁的五代十国时期。这一时期，天下大乱，群雄争霸，中原地区先后经历了后梁、后唐、后晋、后汉、后周五个朝代，中原以外还先后有前蜀、后蜀、吴、南唐、吴越、闽、楚、南汉、南平和北汉等十个割据政权，所以叫五代十国。冯道早年曾效力于燕王刘守光，历仕后唐、后晋、契丹、后汉、后周五个王朝，始终担任将相、三公、三师之位，可谓“铁打的冯道，流水的皇帝”。

确实，在古代皇权社会里，一个人能当到“三朝元老”，我们就不得不对他肃然起敬了。为什么呢？所谓“一朝天子一朝臣”，能做到“三朝天子一朝臣”，那还不仅仅是这个人活得久，而是这个人有非凡的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。而冯道却能做到“十朝元老”，可见他是一个有相当本事的人。

冯道一直安于清贫，亲力亲为。他位极人臣，五朝为相，终能守贫不骄。冯道所处的时期，朝代更替频繁，战争不断，冯道也时常随军征战，晚上就搭个草棚，连床席都没有，只睡在一束干草之上。发到的俸禄与随从、仆人一起花，与他们吃一样的伙食。冯道父亲去世后，他立即辞职，回家守孝，当地官员听到宰相回来了，纷纷送上礼物，都被他婉拒。在守孝期间，碰上了灾年，他用家产救济乡亲，自己住茅草屋中，亲自种田、砍柴，自给自足，对于一些无力耕种的乡亲，他在夜里偷偷帮其耕种。他生日的时候，皇帝送来钱物，冯道以父母已亡，没有记住生日为由，坚决不受。年老的时候，希望死后选择无用之地薄葬，用粗席裹身即可。欧阳修说其“能自刻苦为俭约”，司马光称其：“为人清俭宽弘”。

冯道知民疾苦，体恤民情。后唐李嗣源时期，中原相对安定，粮食连年丰收，但就是这样，冯道仍然时不时地给李嗣源讲点居安思危的故事，提醒他要爱惜民力，与民休息，继续保持戒骄戒躁、艰苦朴素的作风。李嗣源有一次问冯道：天下丰收，百姓生活应该有保障吧？冯道却说出了一句流传至今仍能振聋发聩的千古名言：谷贵饿农，谷贱伤农！并且立马拿出一首聂夷中的诗给皇帝看：“二月卖新丝，五月粜秋谷，医得眼下疮，剜却心头肉。我愿君王心，化作光明烛，不照绮罗筵，偏照逃亡屋。”明宗听后很受启发，让人将其诗抄下来经常颂读，并对冯道更加器重。

冯道敢于直言，方式得当。冯道起初在晋王李存勖手下负责起草收发军事信函工作，李存勖在攻打后梁的时候，两军在黄河两岸对峙，战斗打得十分残酷。当时大将郭崇韬认为军中食物不足，闲杂人又多，要求裁减。李存勖听到后非常生气，说自己难道为军前效命的人提供点食物的权力都没有吗？那就让三军另择主帅吧，自己回太原。要求冯道立即起草文件，告示全军。但冯道提笔后，久久不动，李存勖厉声催促，冯道说：“大王您屡建奇功，胜利指日可待，郭将军说的也对，也是对大王的一片忠心啊！就这么个事，您不听就完了，何必发这么大的火，万一让敌人知道了，还以为我们君臣不合，那对我们太不利了。”李存勖听后，马上醒悟，随后经冯道调和，郭崇韬也来道歉，君臣矛盾得以平息，冯道的威望日高。在谏君这件上，历代都有直臣，好多丢了性命，也没起到作用，而冯道的做法，起到了事半功倍的作用。

冯道胆略过人，机智敏捷。到了后晋时，冯道的名望已很高，契丹皇帝也想得到他。凑巧晋高祖要命大臣出使契丹，群臣都不敢去，冯道知道后，便主动要求去。晋高祖担心其安危，冯道说：“陛下受北朝恩，臣受陛下恩，有何不可！”

到契丹后，辽太宗耶律德光不仅给他特别的待遇，还有意将他留在契丹。冯道仍是一副恭谨的模样，说：“契丹与晋是父子之国，我在两国都是臣子，在哪儿都一样。”为让耶律德光放心，冯道在契丹两年，将所得的赏赐都买成木炭，说北方太冷，自己年龄大了，冬天不好过，要早做准备，摆出了长期生活下去了架势。人往往是越得不到的，越想得到，得到了，反而就不那么稀罕了。耶律德光看冯道真要留下，反倒说你回去吧，冯道三次上书要求留下，被拒绝后又磨蹭了一个月才启程。一路上，他走走停停，花了两个月才走出契丹国境。随行的人问他：“别人若能从契丹生还，都恨不得插翅飞回去，您为什么不着急呢？”冯道这才说出他的真实想法：“要是契丹人来追赶，咱们跑得再快也逃不掉，倒是慢慢走着安全。”随从人员这才佩服冯道的深谋远虑。

冯道喜欢风趣幽默，为人非常宽厚。他不争名逐利，生活简朴，吃的住的都非常简陋，却始终保持乐观的心态，自称是“长乐老”。有次，有个人把一副写着“冯道”的牌子挂在一头驴脖子上，冯道的家人都很生气，可是冯道却说：“天下叫冯道的人那么多，他又不是在说我。”还有一次，冯道与当时的大学问家和凝闲聊，和凝指着冯道的新鞋问多钱？冯道抬起左脚说九百。和凝一下生气了，训下人自己的鞋为什么花一千八，等骂了好一阵后，冯道又举起右脚说这只也九百，惹得满堂大笑。

冯道还能够忍辱负重，尽心去为百姓做善事，办实事。他不好色、不贪财、有才干、不结党营私、不树敌、有容人之量、知道进退、忠于老百姓而不是某个“皇帝”……晚年冯道曾无愧于心地宣称：“在孝于家，在忠于国，日无小道之言，门无小义之货。所愿者，下不欺于地，中不欺于人，上不欺于天，以三不欺为素。”所以，只有冯道人才能说出至今还在流传的最著名的一句话：“但知行好事，莫要问前程”。

冯道的出现确实是中国仕宦史上的一个奇迹。他的为官之道，除有过人之处外，也有很多值得后人学习和借鉴的地方。（杞县信访局纪检组朱广志）

 

用典出处:《旧五代史·冯道传》

“道纯厚,始学善属文,不耻恶衣恶食,负米奉亲之外,唯以披诵吟讽为事。虽大雪拥户,凝尘满席,湛如也!”

“道为人能自刻苦为俭约。当晋与梁夹河而军,道居军中,为一草庵,卧一束而已。所得俸禄,与仆厮同器饮食,意恬如也。”

冯道居父丧时,住在老家景城,时逢饥荒,他“悉出所有以赒乡里”,而自己则“退耕于野”。他发现因乡人“有荒其田不耕者”和“力不能耕者”,“夜往潜为之耕”。而当田主人知道实情而向他致谢时,他却不以为这样做是自己有德于人,因而不接受对方的谢意。

冯道深悉民情,勤于办事,且“长于篇咏,秉笔而成,典丽之外,义含古道”。他世事洞明,对不少事有自己独到的见解。一次他对唐明宗说,自己“曾奉使中山,经井陉之道,忧马有所蹶失,不敢怠于衔辔;及至平地,则无复持控,为马所颠仆,几至于损”。这一段话,就是成语“不跌于山而跌于垤”的出处。他以切身经验告诫明宗要居安思危。一次明宗问他:“天下虽熟(农业丰收),百姓得济(渡过难关)否?”冯道回答:“谷贵饿农,谷贱伤农,此常理也!”

冯道《长乐老自叙》

“在孝于家，在忠于国，日无小道之言，门无小义之货。所愿者，下不欺于地，中不欺于人，上不欺于天，以三不欺为素。贱如是,贵如是,长如是,老如是。”

《中国通史简编》

晋高祖石敬瑭要冯道出使辽国行礼，表示对父皇帝的尊敬。冯道毫不犹豫，说：“陛下受北朝恩，臣受陛下恩，有何不可！”

《伤田家诗》

二月卖新丝，五月粜秋谷，

医得眼下疮，剜却心头肉。

我愿君王心，化作光明烛，

不照绮罗筵，偏照逃亡屋。

冯道《天道》

穷达皆由命，何劳发叹声。

但知行好事，莫要问前程。

冬去冰须泮，春来草自生。

请君观此理，天道甚分明。

“能自刻苦为俭约”岀自《新五代史·冯道传》

“为人清俭宽弘”岀自《资治通鉴》

（杞县信访局纪检组 朱广志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