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一假期，在老家和母亲一起整理橱柜时，发现一只颇有些年头的搪瓷碗，黄色外壳斑驳脱落，露出黑色铁锈，碗里几圈淡棕色水渍昭示着它已许久无人问津。

“这是啥时候的碗？”我问母亲。

“你记不记得小时候，有个男娃来咱家要饭？”母亲反问我。

我拿起碗，高举在面前，阳光透过小小的铁锈缝隙一泻而下：“当然记得他，狗撵到跟前了，饭碗还舍不得扔。”

1999年夏天，一个男孩到我家乞讨。那天的午饭是难得吃上一回的焖面，父亲把一块巴掌大的肥肉炼制出半碗猪油，全部浇在面条上，每个人都吃得满嘴油光。

“恭喜发财，打发一点吃的吧！”听到声音，我往院子里瞧去，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捧着一只黄色搪瓷碗，正咧着嘴笑，几缕被汗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，土黄色短袖很不合身地从肩膀上挎下来，每提溜一下裤子，就能看见他露着大脚趾的褐色布鞋。

母亲叹了一口气，接过搪瓷碗，起身走向厨房。等到她端着面条出来，男孩已不见踪影，只听见村子里有人大声叫嚷。

“饭再要不来，我们就饿死了，你是不是没跟人家好好说话……”一个女人放下背在身上的编织袋，正在训斥男孩。

男孩挨了训，却并不伤心，在人群中窜来窜去，叔叔阿姨地叫着。看到母亲端着满满一碗焖面朝他招手，飞快地跑过来接住，连连鞠躬，嘴里大喊：“好人有好报，好人有好报！”

没等男孩走回人群，邻居家大黄狗突然奔着那碗焖面蹿出来，男孩用手护着饭碗，拔腿就跑，没两步便摔倒在地，胳膊肘磕在黄土路上，蹭破一层皮，渗着血丝，饭碗却还是紧紧护在手中，面条一点也没撒出来。

“盛饭时，我给他换了一个新的搪瓷碗，谁知他又送回来，说只要饭，你手里拿的就是他送回来的碗。”母亲从我手中接过旧瓷碗，说道：“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咋样？”

“就冲他护着饭碗不撒手的那股劲儿，日子也不会过得差！”我安慰母亲。

“生活要想过得好，就得护紧自己的饭碗。”母亲把旧瓷碗重新放回橱柜最里面。

这让我想起第一天到宜阳县纪委监委上班时用的就餐工具——两只饭碗，一大一小，不锈钢材质。

和家人说起此事，父亲就曾嘱咐我把“饭碗”护紧。我知道，这位老农民把工作比成“饭碗”，是告诫我对待工作要像他对待土地一样，勤恳细致，不掺虚假。

男孩抿嘴强忍泪水的倔强和父亲把土地当作信仰的坚持，使我深知无愧初心，坦荡于世，须得竭力守护手中“饭碗”，容不得有半点瑕疵和锈迹。

“路漫漫其修远兮，吾将上下而求索。”如今，我“饭碗”初铸，是一名纪检监察“新兵”，阳光正好，微风不燥，握紧“饭碗”，我在路上……（宜阳县纪委监委 王轩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