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2月15日,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去世。二月河先生生前非常关注我国反腐倡廉事业,曾先后十多次接受中、省、市各级媒体采访,就反腐败工作提出独到见解。先生曾数次为南阳市纪检监察系统党员干部授课,与南阳市纪委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先生说:“只要我在南阳,纪委需要我参加的活动,我一定参加。”回顾与先生的交往,至今记忆犹新、历历在目。再次整理先生近年来发表的言论和寄予的期望,借以缅怀先生!
(一)
2016年12月31日,南阳市纪委工作人员到二月河先生家中采访。彼时,先生精神矍铄,侃侃而谈,从个人切身感受谈党风焕然一新、民风向上向善,表达了对国家和党的事业的深深认同和美好期许。经过整理,先生的观点《二月河谈正风反腐带来的变化:八项规定精神已成为一种社会共识》发表于2017年第1期《中国纪检监察》杂志。
二月河谈正风反腐带来的变化:
八项规定精神已成为一种社会共识
前段时间,我由于身体状况不太好住了十几天医院,感受到了一些明显的变化。以往住院,亲人、朋友还有一些工作很忙的领导都赶到医院看望,让我感动的同时,也为耽误大家的时间感到很不安。这次住院,当然也和以前一样没有通知大家,但不一样的是,住了半个月,屋子里没有了鲜花,也没有了领导们的频繁探望,但是关心并没有少,医护人员精心护理,医疗条件很好,足以满足治疗病情的需要。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人情往来,让我感觉很舒适很安静,很快住院结束康复回家了。现在,繁文缛礼减少了,各种来来往往、人情交际这些麻烦和痛苦也减少了,让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党风、民风和整个社会风气的切实转变。
实际上,住院以前,在跟同志们交往中,我就已经发现,整个舆论和风气发生了变化。原来,请人家吃饭,生怕准备得不到位,怕客人不满意,而客人如果觉得饮食满意还好,不满意就会心里有点不舒服。党的十八大以来,全党高度重视党的建设,严格贯彻八项规定精神,落实全面从严治党要求,大家都觉得提倡轻车简从、提倡勤俭节约、提倡务实为民这个做法好,已经深得党心民心,大家都不再有这方面的恐慌。如今,进高档饭店、请客吃饭明显减少。一说到吃饭,大家马上就会想起八项规定。可以说,八项规定精神已经深入人心、渗透到血液里了,成为一种社会共识。请客的人没请到也不觉得没面子,被请的人拒绝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,大家都觉得这样很自然很正常。前一段,我见了几位高级领导干部,吃饭也是非常简单的自助餐,都没有坐席,感觉节约了很多时间和精力。
还有一个变化就是,基层不再是冷面孔冷板凳,让办事的人感到心里冰凉,而是多了几分热情与关怀,让人感到非常温馨。我从住院这个小事中感觉到了,党风民风的新变化新气象,党和民众的心连得更紧。可以说,作风建设不仅挽救了党的肌体,而且让党的健康发展迈出了一大步。
我相信,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。随着党风廉政建设的逐步深入,各种邀约、宴请这些俗事明显减少,人与人之间能平常、简单、舒服地相处了。新形势下,没有了过度交往的困扰,带来了整个国家整个党的进一步团结,带来了党和群众关系的进一步密切。
(二)
2017年5月26日,二月河先生应邀为南阳市纪检监察系统全体干部授课,重点讲到家风家教的重要意义,并深情回忆自己的父母,讲述了传承良好家风对人生道路的重要影响。后来,根据授课内容记录整理的《二月河:父母的教诲让我一直铭记本心》发表于2017年第15期《中国纪检监察》杂志。
二月河:父母的教诲让我一直铭记本心
——如果你比别人强,不要欺负人,受欺负的滋味很难受,不要把你自己受过的委屈再强加给别人。
1960年,有人送给我母亲五六个鸡蛋,父亲看到了就对母亲说:“你赶紧给人家送回去,现在毛主席都不吃肉了,你还要人家那么多鸡蛋干什么?”母亲说:“行,我吃过饭就去。”父亲说:“不,你现在就送回去,回来再吃饭。”母亲二话没说,提起鸡蛋就送回去了。这个场景留给我很深的印象,直到多年以后还总是想起。父亲和母亲的言传身教,不仅陪伴了我们的童年时光,而且融入了一家人的生命和灵魂,成为代代相传的宝贵财富。
由于历史的原因,我们这个家族经历过不少曲折和坎坷。我祖父有两个儿子,我的伯父和父亲,抗战的时候都送出去参军了,后来我伯父于1943年牺牲在河北武安,我父亲则幸运地活了下来。正因为家中两个儿子都参军了,没有了劳动力,只能请短工来照料庄稼,也因此在划分阶级成分的时候被划成了富农。后来因为富农出身,让我父亲和母亲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,让他们尝遍人间冷暖、世态炎凉,使他们变得非常小心谨慎,从小就要求我们不要多事、不要惹事。父亲常说,“只要你能平安地度过一生,我们就很知足了,不要求你出人头地,也不要求你成为一个如何如何的人。”现在我当作家,一直记着父亲的话,始终低调做人,不敢有一点出格的言行,不敢招惹一点额外的是非,这些多余的东西会让我感觉到不安。
母亲向来注重与人交往,她平时说得最多的,就是最怕我以后有出息了欺负别人,也怕没出息而不努力。她总说,“在与别人相处中,要多让一让,有不如我们的人,还有比我们强的人,不管与谁相处,都要泰然处之。你真正到了社会上,我们就管不了你了,如果你比别人强,不要欺负人,受欺负的滋味很难受,不要把你自己受过的委屈再强加给别人。不是你的妻子不要招惹,不是你的钱一分也不要动。做人不要锋芒毕露,只要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,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已经很好了。”她还说,不要显摆自己有学问,不要说自己懂历史,要多向别人学习,在这个社会中多学会一些东西,比多消耗一些东西强。母亲教会了我做事情必须专注投入,她自己夜里写东西,困得实在熬不住了,就用香烟灸自己的手腕。我当年写书的时候条件比较差,夏天还好过,打一桶水,两条腿连裤子都泡到水桶里去,既凉快又防蚊,还要缠上一条毛巾,防止汗水滴到手稿上弄花字迹。冬天,墨水都能结成冰,实在是没有办法。如果感到疲劳了,我也会学母亲那样,用香烟烤一烤,灸一灸,直到有痛感使自己清醒过来。
父亲教会我如何安身立命。那时候我说到他们职务升迁得比较慢,他马上顶回来:“还有那么多烈士呢!他们跟我一起出去的。死了多少人,你知道吗?战死在沙场上,得到什么东西了吗?一分钱工资没有,任何待遇也享受不了,永远地躺在那里了。我们能够活到现在,本身就应该感恩,不要去求比活着更好的东西了。”父亲经常告诫我,“人如果自己弱了不能强求,要学会跟从强者,‘青蝇之飞,不过数武;附之骥尾,可致千里’,爬到千里马的尾巴上,照样可以走千里,对千里马也造不成什么危害。”后来我的《康熙大帝》出版了,我父亲上街去,有人说:“快看,那是《康熙大帝》作者的爹。”他就感到很自豪。那时候地委领导到家里去,说“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啊!”我父亲就说:“这是党的培养。”正是父亲这种真实质朴、谦虚感恩的教育,让我一直都铭记本心、不忘本我。
我的父亲和母亲一生朴实,没有什么大道理,却实在通透,他们一直教育我们要本分做人,踏实做事,这对我的影响很大,不管做什么,这种人生态度我都不曾变过。他们留下的这笔财富,为我们一家保驾护航,让我们平安快乐,始终保持奉献社会的赤子之心。
(口述人:二月河,著名作家,其父生前任南阳邓县人民武装部政委,其母生前任南阳邓县法院副院长。)
(三)
2017年5月26日,二月河先生在授课之后,接受了河南省纪委和南阳市纪委的共同采访。二月河先生从历史文化的角度着眼,谈古论今,精辟分析了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大地的新变化,得出党的十八大是一个历史转折点,目前我们正经历着历史性变化的结论。经过整理,先生的观点《这是历史性变化》发表于2017年7月17日《中国纪检监察报》。
这是历史性变化
作者:二月河
我多少懂得一点历史,反观我国近代以来,从晚清到民国初期,有一个相似点,那就是整个官场蝇营狗苟,贪污腐化成风。当时就有一类专门抨击时弊的小说,如《官场现形记》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《老残游记》等,真实地反映了当时黑暗腐败的社会现状。在党的十八大以前,这些官场上从古至今沿袭下来的共性问题,在现实中都有或轻或重的影子,甚至连老百姓也都习以为常、见怪不怪了。
党的十八大是一个历史转折点。五年来,中国大地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这是历史性的变化。重拳出击反对腐败的一系列举措,我将其总结为“雷霆手段,菩萨心肠”。“雷霆手段”是对腐败分子毫不留情的查处、打击,“菩萨心肠”是对党员干部和人民群众发自内心的挚爱、呵护。这是一个分水岭,可谓“春雷一击,震撼四野,蛟龙愤怒,鱼鳖惊慌”,整个中国官场形势为之一变。
从我接触和了解的情况来说,中央八项规定出台以后,领导干部们真的不敢乱吃乱喝了,从我所在的河南南阳的干部到北京的干部,谁一说请客吃饭,立刻就恼了,甚至怀疑你是别有企图。现在的朋友交往,见个面、聊聊天,托关系、打招呼的少了,违规的事情没人敢做了。不管多大的官,同样的态度,同样的言行,这种变化让我感受特别深刻。
在我家,社会各界人士经常出入,大家在一起谈天论地、抒发胸臆。总的来说,都感觉现在的干部们确实不敢违背中央八项规定精神,从整个社会层面来说,有效地遏制了吃喝风。在为民服务意识上,也有了惊人的变化。并且,党中央正在努力使这种变化成为全党的变化、全民的变化、全国的变化,并进一步制度化,将其深化为制度层面确定了的行为规范。这种自上而下、由内而外的全社会作风大转变在历史上也是罕见的。现在,我们党正在稳步地实现这些变化的制度化,修订出台了一系列党内法规,将这些好作风确立为全党必须遵循的原则,通过逐步地养成变成党的好习惯。这样的做法无疑巩固了党的执政地位和群众基础,对人民来说更是天大的福祉,让广大人民看到我们党是敢于对腐败分子开刀、坚决维护人民利益的党,使我们党带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理想更明晰、步伐更坚定。
党的十八大以来,全党上下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,自觉反腐的意识已经形成,纪律监察机关不怒自威。以前,人们经常讨论的话题是腐败的危害,现在社会聚焦的热点是又有多少“大老虎”落马了,又有多少“小苍蝇”被拍了。我们可以感受到党中央反对腐败“壮士断腕”的决心和已经形成的反腐高压态势,这是全民称颂的,也正是在这种形势下,干部更清正、政府更清廉、政治更清明了。
通过近5年来的不懈努力,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工作向纵深发展,腐败滋生的土壤得到了治理。人民呼唤好干部,更多的党员干部回归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,希望成为受人民欢迎的廉洁干部,这种追求愿望更加强烈,这和习近平总书记的整个执政理念,以及目前的整个社会发展阶段构成一个完整、和谐、统一的整体,使我们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自信心更加坚定。
(采访整理:耿磊 吴瑞)